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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個人都有其人生的風眼,人生的種種規劃,幾時結婚幾時整個B? 去南丫島定冰島旅行? 同唔同方丈反枱等等,都只是圍繞和配合這風眼而轉。有些人的風眼是仔女、或事業、或財富、或權力、或沙田第一城的兩房單位。
小學階段的梁影雪,有一日忽然發現自己跑得好快,自此「跑」漸漸形成了阿雪的風眼。阿雪大約是與 JoeJoe 和周佩欣同期的跑界前輩,叫得前輩,即經歷了很多人生的上斜落斜片段。
曾是田徑港隊成員、10K跑過37分、全馬做過sub 3 (2:58,2009)、代表過香港參加越野世錦賽的阿雪,也面對過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和重,或多或少都與跑扯上了關係 -「阿雪,跑步成就了和耽誤了你乜嘢?」、「如果係呢一刻做個小結,你的人生 balance sheet 是盈或虧?」阿雪咁樣答……。(好學唔學,學埋呢啲下三流表達手法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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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阿雪行她的街坊線,由明愛醫院上大埔道,穿過呈祥道的黃大仙元清閣、走鷹巢山、畢架山、返回李鄭屋邨,重點是在東京街意樂餐廳 tea。知,得5K幾,大佬,34度,想點,虐老咩!
小學跑得快,一定有古怪
「小學時老師揀選同學去參加學界的60米田徑賽,我好想被選中,因為代表學校去比賽就唔洗上堂。」小學跑得快,一定有古怪。
「你係唔係坐唔定、過度活躍果啲學生?」諗起鷹鷹 (曾進傑),以為細個跑得快的都是A仔 (ADHD 專注力不足及過度活躍症)。
「唔係,我好乖好聽話㗎。」阿雪好緊張要澄清,免得被歸入鷹鷹類別。
「中學主要跑中長距,400、800米等,中一破左學校400米的紀錄,也攞過全場總冠軍。」
「我好記得一件事,中三時老師向我說會挑選我入學校的田徑隊,我超興奮。早會老師當眾宣佈那些同學會代表學校參加田徑比賽,竟然冇我份,以為老師講漏左,小息去問老師,老師話我陸運會輸左俾高年班同學,所以最後冇揀。那刻真係好大打擊,當時老師講的每一句話和面部表情,我到而家還瀝瀝在目。」成年人的輕,是小孩子的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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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於是放暑假時,每日5點半起身,去等深水埗運動場開門,每日衝4個圈,到了中四的陸運會,我在400、800、1500、4×400全部贏晒,攞到全場總冠軍。果時我係唔輸得嘅人。」一吐汚氣的阿雪,當然被召入校隊,在學界逐鹿。大家要記住,欠阿雪的(包括飯錢),一定要還。
「因為屋企只得父親搵錢,有經濟壓力,我中學畢業便出來工作。」確信阿雪真係好乖。「後來重遇中學的田徑隊員,佢哋介紹我入愉園體育會玩中長跑。過了兩年,轉了去公民體育會同荃灣田徑隊,主力操800和1500,也開始接觸公路賽同10公里賽道。」
阿雪每天返工背著大包小包的運動衫褲和跑鞋,放工同事可能忙於返家料理家務,或與 friend 找「阿樂」,她沒有join同事的飯局,總是去了運動場找「阿跑」,是唯一的娛樂。一步一步在衝,一圈一圈在轉,跑的風眼慢慢成形,或多或少,吹走了許多其他多姿多彩的生活片段、或那年紀需要發生的事。
在Nike跌底,在Nike起身
「約2000年我參加『Nike香港 10公里挑戰賽』,當年是10K的光明頂,最Top的跑手都落場砌,有李致和、陳敏儀等,佢哋都係Nike Team。記得那時沒有chips (要到2003時才有),臨衝線前,工作人員會派定一張寫上名次的咭仔俾跑手。衝線後獲組別頭10名的可等候領獎。」
「我跑48分,但等衝線又加多約2分鐘 (因為太多人一齊衝線),當然唔入流,但卻獲派一張組別第6(或第7名)的咭,雖然一邊不太相信,但一邊又十分興奮。當聽到叫我個名出去領獎時,超開心,當年全場總冠軍是陳敏儀。返到屋企,把獎品放係床頭,與中一時首次陸運會獲得的獎座一起,同我一齊瞓覺。豈料3日後卻傳來噩耗,有工作人員打電話俾我,話唔好意思,頒錯了獎,要交還俾大會。」
「那刻雖然好失望,但覺得個獎不屬於自己,應該交回。不過我向個獎座發左個誓,終有一日我要用成績攞番呢個獎。」洗唔洗咁認真,求其話俾「東張西望」知咪算。
有圓夢的動力,跟著阿雪的10K時間大躍進,45、44、43。2003年,她在Nike 10公里賽跑進41分,獲得組別的第6 (或第7名),名正言順上台領獎。「睇番張相,見到周佩欣同樣係台上,佢大我3年,所以大家同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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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2005年的Nike賽,阿雪跑出37分,以全場總冠軍站於台上。由48分到37分,是一條「實力 x 性格」的路。2007年,阿雪仍以37分完賽,雖然屈居全場亞軍,但站於她旁邊冠軍獎台上的陳敏儀 (35分),是香港女子10,000米紀錄保持者 (32:39,運動場時間2002),而公路10K是潔貞所創的紀錄33:52 (2016)。陳敏儀現在仍是5000米 (15:45) 和1500米 (4:21)的紀錄保持者 (阿雪話陳敏儀是唯一一個潔貞贏唔到嘅女長跑手)。能與田徑巨人同一賽道,站於相近高度的頒獎台,阿雪感到無比的夢幻和滿足,晚上可以與置於床頭的獎座甜睡。
傷患是運動員的last dance?
阿雪是2004、05及08年渣馬女子10K公開組冠軍,當走向頂峰之際,傷患總是來邀你共舞。「2007是我10k的最佳時間,但左邊梨狀肌開始隱隱作痛,是累積而成的拉傷。果時冇傷患經驗,冇爭取時間休息,好番少少立即去跑番,繼續高強度訓練和比賽,冇機會令傷患好好康復,於是原本冇事的腳也受牽連。成績也逐步滑落。」派對即將完結嗎? last dance的時間到嗎?
「我覺得差不多每十年好像是一個階段的完結,也是另一個的開始。2013年幫朋友做毅行者 support,開始接觸越野跑,係時候轉場。越野跑我係新仔,我好享受呢個身份,對山界好多事情都感到新鮮同好奇,新仔有做錯事做得差的 quota,冇乜包袱,不是要每次落場要上台領獎。」阿雪雖然也被傷患困擾,她轉場再玩,不介意從 nobody 開拓另一宇宙。
2017 年她與鷹鷹、浩聰、五金 (鄧晨金)組成「猛獸與美女」隊參加毅行者精英組,以12小時51分勇奪全場亞軍,更打破男女混合組別紀錄,比全男班的季軍 Hong Kong Sports Clinic x Salomon 還快35分。與猛獸同 team,阿雪相對是最慢的一位,於是三位男隊員輪流用繩拖阿雪上山,賽前鷹鷹還特訓阿雪落山的弱項。有三猛獸在身旁服侍,娘娘也妒忌。
「最近膝頭痛左幾個月,年頭照磁力共振,發現半月板撕裂,渣馬之後停左休息,有少少進展,但落山都係未得,不過醫生話未需要做手術住。」
「如果傷患慢慢康復,我會轉場去番路跑,因為路跑唔洗落山,容易適應。跑馬定短途,一切要視乎復元情況,越野跑2013到2024,可能是另一個十年循環。」阿雪相信命運,也不相信命運。「我希望可以跑到50歲 (以外星人披醒),跟住就可以放慢,享受比賽,做另一些事情。」
「有冇諗過創立個跑班,自己做教練?」
「唔會啦,我唔想有咁大壓力,行開下去旅行都要諗下點安排啲學生。我鍾意打工多啲。我而家有幫「猛龍長跑隊」(視障和聽障人士組成)、家豪 (樂家跑會)、火車站 (林成業) 教班。有些學生好熱血好信任我,好開心,好似見番當年嘅自己。」這是做承傳工作的滿足感,老,唔一定廢。
連明周娛樂版都上埋,俾條生路後輩好喎
三場世錦賽三段人生的高山低谷
「2018年有一日田總突然搵我,話我同小強係香港 ITRA 最高分數的男女越野跑手,邀請我哋代表香港出戰世界越野錦標賽 (西班牙Trail World Championship, TWC 85公里)。想不到相隔12、3年後,我仍然可以繼香港田徑隊之後,再次披上港隊件衫出戰,有一種失而復得的興奮。」港隊身份永遠令人熱血沸騰。
「2019年轉為舉辦選拔賽,我同浩聰勝出做代表參加世錦賽 (葡萄牙45公里),我同佢都係當年ITRA香港最高排名。那次過程順利,覺得發揮得唔錯。比賽期間不停接到細佬問我幾時開跑幾時返港,我仲以為細佬突然咁關心我。當我回港才知道媽咪在街暈倒,撞親個頭入院,情況嚴重。細佬知道消息一定會影響我比賽,所以一直沒有透露。」其實細佬真的關心家姐。
「我即刻拖埋個喼趕去醫院,阿媽已經危殆,當晚要開腦做手術,好危險。手術暫時保到條命。爹哋喺阿媽出事之後一年走左,阿媽半年後都去埋。那幾年對我有好大轉變,同細佬輪住去醫院同阿媽傾計,按摩下啲關節,企左兩個鐘好攰,好辛苦。又要申請好多服務搞好多手續。我哋住嘅大廈冇電梯,阿爸行動不便,又要搬去有電梯嘅大廈。返到屋企成個人散晒,已經冇力同心情再去操練。」
「我一直與父母同住,佢哋好短時間內相繼離去,屋企得番我一個人,有時會覺得好lonely,都想有個人陪伴,要慢慢接受同適應呢個轉變。」知,明白。
「2019年後因疫情停辦,到了2022年再搞選拔賽,好記得全個過程同敏怡拍住跑,不停拉鋸。佢落斜超快,一定會爬我頭,但我上斜又會超越番佢,在八仙嶺一段山峰起起伏伏,我哋兩個經常一前一後你鎅我我鎅你咁跑,好剌激。」最後阿雪以7小時3分59秒奪冠,敏怡遲她6分鐘到達。在香港,相信好難有女跑手能夠在終點等敏怡衝線。」
「去年嘅選拔賽,賽前一星期發燒,可能中左新冠或流感。我對藥物敏感,所以冇食藥,要等慢慢退燒。到左星期四退了燒,但仍然好虛弱,跑幾K都腳軟軟,冇好好操練。比賽當日表現差,只能第三名衝線。」阿雪落得場就要準備充足,第三名都唔會原諒自己。
跑步成就了和耽誤了的事情
「阿雪,你一生花左好多時間跑步,如果今日截數,你張人生 profit and loss statement 會係正數定負數?」
「正,一定係正數。我廿多年的跑步生涯遇過許多的高高低低,學到好多東西,最重要係逆境時,會用跑步嘅意志去面對,唔會咁易 DNF。我相信一個人係運動方面所培養出嚟嘅態度同精神,可以應用係其他生活層面。」
「另外係跑界識左一班好正能量嘅跑友。我係比較負面嘅人,有時會冇乜自信,同佢哋交往,被佢哋堅毅嘅精神感染,令自己有信心去面對挑戰。」
呢樣絕對認同,我經常覺得他們是生活在地球的異能人,放工就變身換上條T7褲,無懼風雨野豬,閒閒地跑2、30K至愛回家。他們的特徵是似長期營養不良,黑、瘦,體脂低於12巴仙,參考樣本: 戰神、怪獸 (叫得呢啲名都唔慌會係地球人。)
「咁有冇乜嘢係被跑步耽誤了?」
「我要諗下先…….,我諗跑步耽誤左旅行,我真係好少放大假去旅遊,我舊年至係第一次非因公事去日本,純粹旅行,我同自己講,一定唔可以帶跑鞋。」
「另一樣係愛情。我到而家都係單身,因為冇時間冇機會去發展一段關係,我做事太專注,投入了就唔會再諗做其他事情。每場比賽我會做足準備和操練,完賽又想爭取時間休息,跟住冇幾耐又有下一個比賽。」其實阿雪也正談一段轟轟烈烈嘅戀愛,有矢志不渝的付出,也有甜美動容的回報,她對跑是永遠著迷。
「咁有冇乜嘢事情耽誤左跑步?」
「唯一耽誤左跑步嘅就係傷患,不過如果我跑步係一帆風順,連傷患都冇,我唔會轉場去玩越野跑,亦唔會有機會兩次成為港隊代表。如果從來冇跑步,我會好後悔。」我未必會後悔,但一定會肥。
都係果句,上天關了你一道門,又會開留番一扇窗俾你 (費鬼事又收到你投訴或者出post放負插上天。)
彩蛋 – 我最喜愛的跑手
「係香港你最欣賞邊幾位跑手?」
「我特別欣賞鷹鷹,佢頭腦清晰有分析力。毅行破混合隊紀錄果次,中途大家覺得都係破唔到。但出左環塘剩番約10K,鷹鷹計過數話有機會,鼓勵大家拼盡試下,結果真係破到 (12:51),比舊紀錄快了1分鐘 (12:52)。鷹鷹總係享受比賽,我唔同佢,我想做成績,鷹鷹係隨緣。」但佢隨緣得嚟又做到成績,咁至乞人憎。
「有時我會好執著好繃緊,不過同鷹鷹、浩聰傾完計之後,人就會放鬆番,佢哋係永遠咁正面。」
「路跑界我最欣賞潔貞,我哋差不多同期出道,2千年係跑1500米認識,大家都跑左24年。我睇住佢成績慢慢上,2010年之後突飛猛進,跟住破左好多香港紀錄,好癲,可能同家豪有關。佢哋兩個都係好堅毅同超級正能量嘅人,雖然潔貞而家同我一樣半月板受傷,好似傷得重過我,但仍然好正面,佢話大不了咪換左佢囉,當係一件好小嘅事。雖然佢細過我,但我係佢身上學到好多嘢。」
「我經常去佢屋企食飯,見佢俾兩個女纏到成頭煙,十分疲累,但仍然可以有精力去工作、教班、又做好多公益活動,真女強人。」
「係呀,我見家豪同潔貞一齊時,潔貞好強勢,家豪好敬畏佢、好聽娘娘話,要睇娘娘面色。」一講八卦嘢我就會P圖。
「家豪係外面係咁㗎,好讓潔貞,但當佢哋係屋企嘅時候,家豪………。」我聽完笑翻了。
各位讀者,人哋嘅家事,其實你哋唔需要知咁多,等我約到佢哋做訪問至話過你知,唔好行開。